在探索、想象中遇见科幻 产业生态需赋能年轻人

2020-08-13 14:36:52 来源:科技日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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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观众对科幻片历来青睐有加,从《阿凡达》、《复仇者联盟》的场场爆满,到《星际穿越》、《火星救援》的一票难求,再到《流浪地球》的好评如潮,中国电影市场对科幻电影的需求无比巨大,也让近年来的中国科幻电影市场产值大幅攀升。

近日,国家电影局、中国科协印发《关于促进科幻电影发展的若干意见》,(以下简称《科幻十条》)其中提出要加强科幻电影人才培养,推动文化名家暨“四个一批”人才、中国青年电影导演扶持计划等,向科幻电影人才倾斜;鼓励高校结合自身优势,加强科幻电影相关人才培养;积极向中小学生推荐优秀科幻科普电影;建立科幻电影科学顾问库,吸纳专家院士和科技工作者参加……

作为21世纪“最贵的资产”,人才,能否为科幻电影产业持续造血,考验着中国科幻教育、科技、产业的创新能力。

科幻电影人才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?

根据《2019年中国科幻产业报告》(以下简称《报告》)显示,2018年中国科幻产业发展高速增长,总产值456.35亿元,其中科幻影视总产值较前一年增长1.61倍。

飞扬的科幻影视总产值背后,国产科幻片的贡献日益攀升。《报告》显示,科幻电影市场在2018年全年总产值为209.05亿元,其中国产科幻片为33.707亿元,占比16%。这一比重在2019年上半年大幅攀升,其中上映的影片产值达172.339亿元,国产科幻片占68.565亿元,约占40%。《流浪地球》等国产科幻片的横空出世,在产业份额上挑战了好莱坞的票房统治地位,

“不过,从目前来看,《流浪地球》还是一个独立的文化现象,我们还需要积累工业化生产科幻电影的经验。”南方科技大学科学与人类想象力研究中心主任、中国科普作家协会副理事长吴岩告诉科技日报记者,目前我国仍需培育科幻电影的产业基础,加强人才储备,特别是具有原创能力的科幻作家。

“国内虽然有一批科幻作家,但据我所知,想转型做科幻编剧,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科幻作家想成为科幻编剧,要能在创作之初就考虑将情节、节奏、人物等转化为电影语言和视觉画面,要看大量的电影,要琢磨科幻类型片的规律。”吴岩说。

将好的科幻文学作品搬上大荧幕,也考验着影视从业者的自我迭代能力。

天津微像国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曾参与过《意见》出台前期的建议征集,该公司CEO张译文告诉科技日报记者,科幻编剧也“一人难求”。“好的科幻编剧需要能为电影建立世界观,并以科学为基础设立假定情景,这往往需要数理化、计算机、航空航天、AI等科学素养的积累,而大部分编剧是文科,他们尚需补充大量的理科知识和科学素养。”

中国首个科幻博士姜振宇,目前就职于四川大学,在他看来,当下的中国科幻电影产业,也急需特效制作人才,“我们还缺乏做原创性研发的人,例如迪士尼这样的大公司有时做一个新的片子,会重新开发一些新的软件或者算法,但国内基本没有这样的技术储备,更多的时候还是依靠购买和使用国外既有的软件、设备。”

在探索、想象中遇见科幻

高学历、精英化、没有专业培训,凭着一己兴趣“自学成才”,是当下中国科幻作者的标签。

原任教于北京师范大学教授的吴岩,自1991年便开设《科幻小说评论与研究》课程,2003年招收科幻文学方向硕士,2015年,他招收了中国首个科幻文学博士生姜振宇。

“长期以来没有市场需求,所以以往每年的科幻文学硕士一般也只有一两个招生名额,十几年下来,这些硕士只有三四个人从事科幻相关职业。有的在做编剧,有的在做老师,还有的在写小说。”吴岩说。

近年来,国内多所高校也有教师开设科幻课程,例如清华大学贾立元、中国科学院大学苏湛、重庆大学李广益、西安交通大学王瑶、南京工业大学付昌义等。他们从科幻文学史、科幻电影、科幻写作等角度为学生传播科幻。

南方科技大学教师刘洋,现在每学期开设32学时的《科学创作》公选课。这位凝聚态物理博士,教学的核心内容是如何通过场景、故事、人物,为科幻小说或游戏设立世界观。“科幻往往来源于一个点子,由这个点子生发出社会问题,再尝试用技术去解决问题。我比较重视逻辑推理,例如太阳氦散发生后,人类会面临什么,该如何应对。”

吴岩眼中的科幻电影教育要注重激发学生的想象力开始,他曾让9个学生一组,轮流撰写一个主题的剧本。每个学生写完一章后传给下一个同学写,第9个学生写完后,发现这9个故事跟最初的设想都不一样。“想象力不但是个体能力,还是群体能力。多人碰撞的想象会迸发无限可能。”

“在大学开设科幻教育课,可以帮助大学生理解科学和工程伦理理念,在中小学则可以推广科幻阅读和创作,培养孩子们的想象力,提高他们参与科技创新的兴趣。”江苏省科普作家协会理事兼科幻专委会主任、南京工业大学副教授付昌义建议,可尝试组织专家分类编写大中小学的科幻文学、科幻电影、科幻创作等教材,分别组织大学、中小学科幻创意征文大赛,发掘优秀科幻创作人才,建立科幻创意与科技创新的联系。

同时,他建议,可以在资金、政策方面扶持一些新锐导演从事科幻微电影制作,从小制作开始打好基础,“毕竟,有很多技术也是在拍摄中发现有需求才有研发动力,产学研结合将助推科幻电影工业更快发展。”

科学与艺术可相互“唤醒”,产业生态需赋能年轻人

电影《星际穿越》中最令人难忘的场景,莫过于被誉为“最符合物理原理的黑洞”的“卡冈图雅”, “卡冈图雅”的缔造者之一、该片的科学顾问,便是201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基普·索恩。

“老实说有关黑洞的图像,我也是从影片中才了解。影片中的情节,可能在现实生活中永远都不会出现, 但描述的事件都是有科学依据的。”中国科学院院士祝世宁与科技日报记者分享,好的科幻片连科学家看了也会有启发, 让人有“情理之中,意料之外”之感。科幻片是一件艺术作品,但也要考虑科学性、想象力和浪漫主义的有效结合。

祝世宁认为,“科学家如果为科幻电影做顾问,可以从科学性上把关,但也要与文学家、艺术家合作交流,兼容并包。科幻片不同于科普片,科幻片要有一定的科学超前性和想象力,可以突破人类现有认知水平做出科学假想或想像。很多问题即使科学家也难以给出完满解释,例如时空穿越、量子纠缠、超光速等到底怎么回事,而通过科幻片将这些问题抛出来,可以激发观众尤其是孩子们对科学的兴趣,让他们感受科学的魅力。”

科学对艺术的召唤,也曾让吴岩瞬间被“唤醒”。吴岩参与过一次科幻作家与科学家的座谈会,会上,许多科学家交流了他们的科学设想。有科学家提出,通过设计高楼,可以解决全球人口居住问题。还有人设想设计一款足够高能的电池板,其只需铺满中国一个中等省份的面积就能满足全球所需。

“这些都可以作为科幻的好创意,大家听了觉得匪夷所思,非常兴奋。”吴岩说。

在部分学者看来,培养科幻电影圈内的人文生态,也将为人才成长提供营养。南京艺术学院传媒学院影视摄影与制作系主任、中国高教影视学会会员尤达介绍,美国著名导演J.J.艾布拉姆斯从小就是星战迷,在斯皮尔伯格的鼓励和帮助下,最终成为同时执导星战系列和星球系列电影的第一人;美剧《行尸走肉》的创剧人弗兰克·德拉邦特,从高中时代迷恋美国著名作家斯蒂芬·金,后来他以1美元的价格获得《房间里的女人》改编权,此后又从一个投资者那筹集了足够的拍摄资金。他后来的代表作中,便有科幻电影《绿色奇迹》《迷雾》。

这样的故事在《流浪地球》也上演过,在郭帆拍摄的艰难时刻,吴京0片酬加盟,并投资6000万元。

“如果科幻电影行业内能有更多的传承、相助和资助机制,那可能会诞生更多的名家名作。”尤达说。(记者 金凤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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